“然后，你们就发现了被害者躺在这里。”
雨依旧不停的夜晚二十二时，李警官在漆黑一片的教学楼三楼查看地上的尸体。现场多少算是保存得比较完好，不过即便如此，调查结果也不容乐观。
“是，是的。”时音的身体有些在颤抖，视线也始终不对着地上的尸体。
“你们发现异状到进到现场发现死者，这中间过了多久。”和上次有点随意的表现不同，这次李警官自己拿出了纸笔，神情也严肃得很，“换句话说，你们从发现到跑上来一共过了多久？”
“大约两分钟。”时音拿起了智能手机，“我那时候开着手机，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
“两分钟啊，对逃跑来说足够了。问题是，”李警官从旁边一个警察的手里接过一个被塑胶袋装着的物件，“这个钥匙还在房间内校长本人的手里，我记得你们说你们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
“是啊，刚到的时候我们怎么也打不开门，”一旁的保安接过话头，“于是我让记者小姐去拿钥匙，我守在这里，中间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出入过。”
“房门上锁，这里又是三楼，不可能通过窗户下去。”时音看着房间自己嘀咕起来，“这不就是，密室杀人吗！”
“密室你个头啦！侦探剧看多了吧你，”轩突然从时音背后走过来敲了一下她，“这个门里面和外面锁的效果是一样的，犯人不会杀害校长之后再锁上门么？”
“但是仅有的两把钥匙一把在校长手里，一把在传达室。犯人要怎么把门锁上啊？”
“这个嘛……好吧，我一下子也说不上犯人用的手法。”虽然思路很多，但都是凭空猜想，轩也只能认同密室这个观点了。
“犯人恐怕还是那个家伙了，”李警官有点厌恶地看着尸体，确切地说是看着尸体上的伤口部分，“杀死后剜心这种手法也只有金环做得出来了。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还在附近，被摆了一道！”说完之后，李警官立刻对身边的干警交代起事情。
“尸体僵硬的程度不大，眼球看上去也挺软的。”趁着警官没在意的时候，轩偷偷观察了下尸体，“大概也就是三十分钟多一点……要是能再推算得准确点就好了。”可惜留给轩的时间不多，警官毕竟还在附近，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尸体上的某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个，是？”尸体上有一块红色的血迹比周围来的淡。
“喂，你在干什么呢？”警官的喊话声让轩即刻跑了回去，这个时候，还留在学校里的人大部分都集中了起来，教导主任廖瑞，教师张治、程柯、汪琪，代课教师苏佳都在，保安和时音当然也是，“虽然通过手法我们大致锁定了犯人。不过为了全面了解案发时的情况，姑且还是问下案发时你们在做什么。”
“这不是把人当犯人吗，”苏佳轻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姑且还是配合了，“那个时间我在寝室里看书。”
“有人一起吗？”
“那是我的房间，当然只有我一个。”
“好，下一个。”
“我来，”教导主任廖瑞很主动地配合了警官，“今天晚上我在办公室里备课直到十九点，当时记者小姐也在场，之后就回到房间看电视了。”
“那么，下一个。”
“我吗，”教师张治紧跟其后，“整个晚上一个人在寝室里备课，我怕在办公室影响记者小姐。”
“我在寝室里准备硬纸板，中间还去过一趟储藏室，因为校长吩咐要用这个把日光灯遮起来。”程柯顺便看了看时音，“所以我让记者小姐今天晚上用了我的办公桌。”
“我和廖老师一样……”汪琪的经历自然也是被确认过了。
“我一直在寝室里看书，和张老师算是一样把。”轩也姑且报上了自己当时的情况。
“我的话，七点之前一直在传达室，”保安有点不安地说着，“八点三十和九点三十各出来巡逻了一次，当时没发现什么人，只是直到九点半记者小姐还在办公室里。校门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这个学校没有安装监控设备吗？”
“还没，校长本来打算在今年引进的。”不过事已至此，恐怕又得耽搁下来了。
“我一直在办公室写报道，”还有些不方便说的事，自然被时音省略了，“直到案发前遇上了保安先生。
“那么，所有人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对了，”李警官看了看时音和轩，有点遗憾地对他们说，“考虑到你们的人身安全，恐怕明天你们暂时回不去了。”
于是在交代完各种事情之后，众人暂时回到了寝室。轩和时音一起回到被分配的房间里，折腾了一晚上，两人都累了。
“话说为什么给我们俩安排到一个寝室啊。”而且还是一楼的，很潮湿呐，时音忍不住抱怨了下。
“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反正我睡外面的椅子上，这样你就没意见了吧。”不过说归说，轩还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的一边上拿起了写满字的笔记本。
“七点以后所有人都是独处，因此没有不在场证明……”
“还在看口供啊？”时音凑到了轩的身边，“李警官不是说这是金环的手法吗？”
“因为存在疑点啊，”轩将笔记翻倒前面几页，上面同样记满了内容，“虽然杀人剜心这种手法直接让人想到金环这个惯犯，但是他又为何要特地制造出一个这样的密室环境？”
“恩……这个嘛。”
“密室杀人的目的无非是想要得到不在场证明或者被认为是不可能犯罪。但是对于一个使用这么明显杀人手段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来说，真的能做到，而且有必要吗？”
“那犯人为什么……”
“这是胆怯。”
“胆怯？”
“犯人可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杀人然后逃逸，却又想方设法要证明这个案件的‘不可能’，说明他并非习惯了行凶犯案的老手，而是个第一次杀人，而且——”
“试图嫁祸到他人身上的杀人犯！”
翌晨，雨仍旧时停时歇。宣镇小学内——
“还能有什么发现吗？”
“什么都没有。”
昨晚发生了杀人事件，学校自然停课了。仍在校的教师都在不停忙碌着联络学生家庭，昨晚不在校的教师索性就没有到校，在家和学生家长联络，整个学校就这样冷清了下来。空闲的轩和时音则重新回到了昨晚的案发现场。
“不过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才有问题。”
“不明白……”直脑筋的时音还没能跟上轩的想法，“不能说的简单点吗？”
“该有的东西太少了，比如血。”轩向四周走了几步，用脚比划了一下尸体所在的位置，“时音你看到的案**景是犯人将被害者按到窗口刺杀。这样的话，窗帘上应该会留下大量的血迹。但是，你看——”轩拉了拉窗帘，上半段可以说干干净净，“这个窗帘只有紧挨着尸体的部分染有血，而且量太少了。”
“这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现在手头的情报……”苦苦思索的轩仰起头直视着对面的墙壁，就在那一刻，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铁钉……对啊！时音，我们去隔壁！”
“隔壁？”轩迅速走出教室，拿出钥匙开启了旁边的教师办公室，时音还是一脸莫名其妙地跟着，“喂喂，你哪来的钥匙啊！”
“来之前，去传达室顺便‘借’的。”只要不被发现就不算犯罪，当然轩也没做什么称得上犯罪的事，“好，时音你也一起来帮忙找一找。”
“找？找什么？”
“纸、或者木板，”话还没说完，轩已经俯下身体，“总之是类似的东西。”
“那样的东西不就在你左边有一块吗？”时音捡起地上的一片物体，递给轩，“给。不过这只是块普通的硬纸板而已吧？”
“在这次案件里可是一点都不普通。”拿着纸板轩稍微思索了一下，“需要两次，那之后……”
“哈？两次？两次什么？”
“这样一来手法是确定了，也难怪……”话说到这里，轩突然转头看了一眼时音，“是时音以外的人就很难……”
“什么我以外啊？还有‘啊’是什么意思啊？”轩莫名其妙的嘀咕让时音很不爽，“给我好好地说明！”
“哦，我是说，时音你在意的‘密室’的手法我已经知道个大概了。”
“欸？解决了？”
“没有，只是知道了犯人是怎么做的而已。”关键的犯人、动机还都不明，“而且就算指出犯人，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指证他。”
“至少明白了一件事也好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呢……欸？”口袋传来了强烈的震动，轩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早，李警官。”
“警官？”
“嘘——”轩看着时音示意她安静，“是，知道了，现在就来。”
“怎么了？”
“到食堂集合，李警官说案件有进展了。”
这一天，警方召集所有在校的人员到距离校门最近的食堂。轩和时音到来时，其余的人————早已集合在那里了。带头的自然还是前两天已经见过的李警官。
“人来齐了，那开始吧。”脸色相当糟糕，轩注意到了李警官那表露在外的恶劣情绪，“两个坏消息。第一，金环，那个连续杀人犯目前仍未抓捕归案。”
“还没抓到吗！警察到底……”一向情绪激动的代课教师苏佳立刻就喊了出来。
“现实不是游戏！”李警官一声怒吼立刻打断了苏佳的抱怨，“如果每桩案件都是说破就破的话这个世界也就不需要警察了！”
“……”也许是被警官的话震慑到了，在场的人都闭上了嘴。
“那李警官，”最终还是轩首先打破了沉默，“第二个消息呢？”
“第二个消息，那家伙恐怕还在附近。”李警官从怀中拿出一个笔记本，将其中的一页展示给众人，“这两天除了这个学校的校长和副校长之外，还有两人遇害。另外已经发现了三处他曾经用来藏身的地方，而且均在这所学校方圆一公里的范围之内。”
“奇怪……”廖瑞端着下巴思索着，“那个人和本校没有关系啊，而且我也不记得哪一个教师和他有所关联。”
“那个杀人犯似乎对这一带很有兴趣。”作为总结一般，李警官把笔记本一合，“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总之他再次出现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可能的话尽量减少外出次数。”
零零散散地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李警官便带人离开了。学校内的人员在茫然中各回各位。
“不和李警官说说吗？”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时音问向一旁的轩，“我们的推理。”
“目前只是想法，没有证据之前称不上推理。而且李警官一心想要抓捕金环。毕竟金环是做下多起案件的犯人，而这里发生的对他来说只是常见案件的其中之一。”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接下来嘛……”轩下意识地挠着头，思路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偏偏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好麻烦，明明不是警察却给自己找这么多事做……”
“也对，我们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吃点点心休息下吧，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呢。”
二人正说之间，食堂后方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准备午餐了。几个食堂大妈正在将桶装的菜从厨房抬出。
“又是水煮菜么，完全提不起兴趣呢。”
“两桶……对了，”轩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向其中一个食堂大妈，“阿姨，这里的菜一直都分两桶吗？”
“是啊是啊。这里的厨师是本地人，烧的菜都辣，但是总有些外地教师不会吃辣。所以食堂就烧两份菜，一份辣一份不辣。”
“那么阿姨你知道王副校长是什么口味吗？”
“副校长啊，他是本地人，不过——”
“原来如此。”从食堂里走出来，轩回头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桶装菜，“看起来也挺简单的嘛。”
“那么犯人的身份也可以确定了吧？”
“能是能，不过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在未被确认之前，手法只是犯罪的“可能性”，要想证明犯人的身份，“必须要有不可被推翻的，确实的证据才行。”
“这种东西要去哪里找呢？”
“我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究竟是何时、何地、何事，轩却很难从脑海里翻出来，“在犯人预料之外的事。没准那可以成为证据来着……”
“看，那是？”
远处校门方向，一个轩和时音都认识的人刚刚撑起伞走出校门。
“汪老师？”的确是汪琪没错，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远处的轩和时音，只顾自己向前走去，“在这个杀人犯随时出现的时候，她一个人外出是打算做什么？”
“……跟上吧。”
对保安找了个购物的借口出门，二人隔了一段距离跟在汪琪身后。不过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这么顺利——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汪琪只是几次转进了弄堂二人便跟丢了对象。
“是不是被发现了？”
“不至于吧……应该。”距离足够远，而且对方也没有任何明显的反追踪的行为，“只是我们太路痴了，吧。”
“话说回来，”时音转头望了望四周，有点茫然地问向轩，“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你真是……走到大路上不就知道怎么回去了吗？”这已经不是路痴，而是天然了吧，真担心你一个人出门呐，轩不禁替同伴抹了把汗。
“左边是政府机关，面前是一家超市，这之后都是民居……”大路只有一条，接下来分清东西方向就简单了，不过此时轩却左右环顾起来，“我说时音，刚才汪老师……汪琪她的确消失在附近对吧？”
“是啊，虽然最后跟丢了，但是我的确就看到她往这个方向走来的。”
“那么她来这里做什么呢？”如果是购物，学校门口就有一所小商店，而且也没看见汪琪走进眼前的这所超市，“难道是见人……不过到这种偏僻小巷，她想见谁呢？”
轩和时音百思不得其解，而且现场也没给他们更多的时间深入思考了。
“你们二人在做什么呢？”
听见程柯的声音从附近传来，轩和时音都吃了一惊，二人没预料到会在这里预见他。
“我们在……”
“考察当地。”轩特意用比时音更响亮的声调盖过了后者，“怎样的环境才能成就一所学校和一个杀人犯，不是很重要的素材吗？”
“这是身为记者的想法，还是身为作者的呢？”
“大概还是后者居多吧。”
“我想也是。不过这个杀人犯出没的非常时期，外出来采集素材很危险呢。”
“程老师你不也是么？”程柯的手里提着不小的塑料袋，看样子不是刚刚才出门的，“何况你前天才受了伤。”
“正因为受伤才不得不出来啊，”程柯提了提自己手里的塑料袋，“伤口有点深，还带上了炎症，睡觉都不得安心。结果消炎药、安眠药什么的买了一大堆。”
“这还真是惨呢。”
“天降之灾啦，那么，”话说完，程柯走近了面前的超市，“我还得买点生活用品，一会如果午饭时间了我还没回来，可以帮我留一份吗？在菜被那些大胃王瓜分之前。”
“啊？哦，好。”
当轩和时音回到宣镇小学已是午餐时间，当然如程柯所言他还没回来。已经聚集在食堂里的人大都没精打采的：连续的杀人案件已经让他们心力憔悴，单调的饭菜更是难以下咽。
“我记得昨天是豆腐汤来着，今天……是水煮豆腐干么？”
“事到如今厨师也没心思调换什么花样了。”
校长已死，校内的不少工作人员连何去何从都不知道，大家各自忧心忡忡。坐在坐位上的教师们大多沉默不语，只有廖瑞偶尔插上一两句话调解下气氛。不久之后，程柯走进食堂，在时音身边坐下拿起了后者为他盛好的饭。
“糟糕透顶的气氛，对吧？”
“毕竟发生了那种事。”
“程老师你怎么看？”
轩的问题让程柯愣了一下，不光是他，一旁的时音也是一头雾水。
“怎么看……是哪方面的？”
“那个犯人已经杀了两个人，而他还潜伏在附近。”轩有意识地放下碗筷，只顾着说，“程老师你觉得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这个嘛，若是他什么都不想做的话，一般会选择离开这吧。留在这附近的话，说明他还有想要杀死的目标？”
“！！”
不知谁吸了一口气，轩转头看了一下附近的人，大家都是一脸铁青——程柯刚才的话似乎对他们来说冲击不小。
“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呢。”
“大概，是。”
结果午餐的气氛就一直这样保持着尴尬，众人也是匆匆吃完即离去。不过比起在场的这些人，轩更在意另一件事。
“汪老师还没回来呢。”
午餐前轩和时音去跟踪的汪琪至今不见踪迹，就在此时天色开始转暗，轩抬头仰望，发现天空开始密布阴云。
“真讨厌的天气，一直都这样。”
虽然嘴上那么说，不过时音和轩却也松了一口气：雨天行动受限制的不仅仅是他们，那个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杀人犯。二人回到暂借的宿舍，继续整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轩你觉得汪老师出去是做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啊，我对她又不熟……欸，不过说来，”这个学校里的人对她应该比较熟，“去问问廖老师的话应该会有不少收获。”
“对啊，毕竟是教导主任呢。”
“那么时音你留下帮我把昨天晚上保安的巡逻时间列一份表，我去一趟教师办公室问问廖老师。”
阴沉的天空下，大雨如期而至，轩只能撑起伞往前走。雨线令视野变得非常模糊，轩甚至觉得整个校园都在朦胧之中。
“汪琪？”教师办公室里，廖瑞一边拿着文件盖章，一边接受轩的“采访”，内容当然不是关于他本人的。
“廖老师你手里的是？”
“哦，这个啊？”廖瑞手里的印章和常见的不大一样，“我个人的私章啦，外面随处都有，甚至路边小店里也可以买到类似的玩具。”
“这样啊……抱歉，回到正题。我们听说汪琪老师到这里才过一年就要升迁，总觉得很厉害呢。”比起单刀直入的问法，轩还是觉得旁敲侧击更合适，没准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信息。
“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得到这种传言……有很多事情不方便说，不过，”廖瑞稍微停顿了下，“汪琪的确工作很优秀，而且也有一定的背景。不过，升迁这种事没那么简单，以汪琪的现状，升迁不是不可能，只是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
“是吗……”和之前看到，听到的信息完全不符，轩记得最初到学校的时候，苏佳的确说过汪琪“很快就要成为领导了”，还是说，那单纯的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嘛，虽然已故的王副校长和校长都提过要将她升为中层干部，不过我不觉得这件事能坚持到最后，她自己也不积极甚至有点抗拒。”
和轩想的一样，信息的收集虽然不容易，不过却有意料之外的收获。和廖瑞等人谈了大约半小时，轩感觉得不到更多有价值的内容，便告辞众人，返回宿舍。
“果然复杂啊，行业内的事。”轩走在下雨的路上，咀嚼着一直以来的线索，“果然还是把那些多余的考虑都屏蔽了，私下里去找找证据吧。”
天色黯淡，几乎已接近夜晚。一股让轩感到不快的气氛推动他加快脚步。阴云之下的教师宿舍很平静，直到——
“啊啊啊啊啊！！！”
时音的惨叫划破雨帘，确实地传到轩的耳朵。
“时音……时音吗？”
下意识地奔跑起来，撑着的伞太碍事了，收掉。这点雨，200米的距离根本不必介意。
“还在寝室里吗……”
明明是不足200米的距离，为什么感觉这么遥远。
“冷静，冷静……”
转动钥匙的手不停颤动，明明是几秒就可以结束的动作现在却花了十几秒。
“开了，时音！”
冲到寝室里间，要找的目标的确还在，时音正坐在床上缩成一团。
“时音！没事吧？”
轩冲过去将她抱住。身上没有血或者伤口，总算是平安无事。但轩怀里的时音一直不停地颤抖着。
“外……外……”
“外？”轩极力抱住时音，想止住她的颤抖，“外什么？”
“外面……”
“外面？”
视线转向窗口，雨仍旧不断，没有别的。
本应该是这样的。
“！！”
狭小的窗口突然出现了一片黑色，某样东西在活动着的黑色面前被炫耀着。
“你……”
黑色的雨披，那之下毫无疑问是活生生的人，被举起的白色金属刃物似乎正渴望着房间内的生命。
“这混蛋！”
手里能当做武器的只有雨伞，金属的刃尖不知道能不能防御住刀。轩举起雨伞准备靠近窗户，但是黑影却在那一瞬间从窗口消失了。
“欸？难道？”想到这里，轩赶紧冲到窗口将窗户打开，不过为时已晚，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逃跑了吗……”
现在的话还来得及，轩知道很危险，但还是转身冲出房间。
“没准，可以弄清事情的真相。”抱着这个想法，轩绕过宿舍，跑到之前黑衣人站过的位置。但这里早已空无一人，“可恶……”
没准还有线索，抱着这个想法轩向宿舍后方走去，那里有一带木制的围栏。
“呜，果然有。”围栏的一块很明显地倾斜了，水泥制的基座和木板的一部分上都沾着泥，“从这里逃出去了吗……”
“喂！你！”
背后是教师张治的声音，看来是听到声音来帮忙了。不过这种情况他是不会“帮忙”的吧，轩决定自己动手。
“张老师，犯人刚刚从这里逃了！”
“喂！你干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轩立刻攀上矮小的木质围栏，翻出墙外。落地的那一刻，轩转身看了一眼木栏，愣了一会，不过还是立刻就动身了。
“我这就追上犯人！你们先去报警吧。”
“太危险了！回来啊！”
果然。轩无视了张治的警告，立刻跑了起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背后的声音就消失了，轩只身在雨天里搜寻着那个黑色的身影。
“哪里，在哪里？”废旧房屋间的路很狭小，但是相对的岔路也少，不过尽管如此，轩依然没找到黑衣人的踪迹，“这条路到底通向哪里啊……”
开始的冲动已经渐渐淡去了，轩只剩下想要走到底的执着，手里的雨伞随时准备收起变成武器，尽管面对凶手可能派不上用场。
“声音？”雨幕之下，轩分辨出了某种水流动的声音，“河流？”
小巷的尽头，一条河流截断了道路。正确的说，是道路只延伸到了河畔。轩的搜索也因此中断，毫无意义的浪费体力简直是罪过，本着这种想法，轩在河畔寻找着可能留下的痕迹。
“这个？”河岸的一处，白色的金属物体被放置在地上，轩将其拾起，确实地认出了这把刚刚才见过面的凶器，“不会，吧。”
三十分钟后，河畔——
“你到底是没常识还是少根筋啊？”一身雨衣的李警官指挥着众人在河里打捞，见面的时候自然对轩是一顿指责，“一个人去追杀人犯，这简直是不要命啊。”
“抱歉抱歉……”自己的确是太鲁莽了，毕竟在这情况下，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方一刀砍翻。
“稍微也和我们说下再行动吧。”在轩来到这里不久之后，程柯、时音、张治、还有廖瑞等人全部都赶到了现场，“
“其实我追到这里……”
“喂李警官，这里！”
几乎是同时，远处，一个警官使劲地挥舞着手。李警官和轩见状立刻飞奔过去。
“找到了吗？”
“这个！”
几个警员合力将渔网拖上岸，李警官只是瞥了一眼里面紧裹着的物体，便露出了很厌恶的表情。
“哼，”曾经谋害过无数人命的凶犯还没来得及接受惩治就这么变成了一具尸体，对于警官来说还是难以接受，“真是便宜了这个混账！”
“那么说，他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金环？”尽管是尸体，但时音仍旧躲到一旁观看着。
“不会错，恐怕是逃跑的时候在这个河畔——”李警官看了一眼周围，泥和石块构成的路面显然是非常湿滑，“跌倒，然后掉进河里了吧。”
“差不多了……”
“是啊，差不多该结案了，虽然有点不甘心。”
“不，我是说，”轩盯着李警官，一字一句地强调着，“这场被真凶玩弄的杀人闹剧，差不多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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